今天是国际六一儿童节,有数以亿计的孩子值得在今天获得祝福。而在这些祝福里,必定包含着全新的愿望,以及一种全新的未受污染的人生祈祷,暗暗地希望加诸孩子身上。而成年人也因为那些许以孩子的诺言,容易变得自我感动,像是也在今天受到了洗礼。
就像家长愿意在今天给子女绝对新的东西作为礼物,比如全新的衣衫,芭比娃娃,某件武器玩具,书本,或者迪士尼,或者一顿团聚的宴席。这些对节日来说,都是必要的内容,节日就该有节日的样子。然而,儿童节于公于私而言,仍有必要说点旧的东西。
准确地说,这些旧东西是一些贯穿日常日子、在儿童所有的成长阶段都存在,甚至在他们成年后都要面对的现实。在说这些的时候,我们会自然而然地发现,无论是家长对孩子,还是社会对儿童,都不再只是教育的关系,不再是单方面传授人生经验的问题,实在系于共同的命运。
就像谁都可以想象的那样,当父亲给儿子掏出精心准备的节日礼物,当母亲给女儿穿上漂亮的裙子,当一家人团聚在餐桌前,为人父母的含着盈盈笑意时,总是有一只眼睛越过孩子的头顶,揣测着孩子的未来,希望自己的孩子避过种种显而易见的危险。
这些危险对应于安全需求,后者来自于一个孩子健康成长的基本社会供应,比如不含三聚氰胺的奶粉所代表的食品安全,不被留守的童年所困扰的亲情关系,不被拐卖、不受侵害的人身安全,不被有毒土地、危险校舍损害的学习环境,在大城市里流动上学的权利等等。
如果把这些问题列举出来,可以轻易地发现:它们并非专属于孩子,同时也是成年人面对的日常问题。在儿童节的氛围里谈论它们,有助于大人们重新看待节日的启发意义,再次掂量自身需要担负起来的责任。这不是道德说教,而是儿童节里基本的自省意识。
要知道,孩子成长中要处理的问题,绝对不是他们自己的,同时也是家庭的、社会的甚至是体制的,它们是一体两面、多面的事情。譬如谈论毒奶粉就要谈论生产者,谈论留守儿童就要说到城乡结构,说到拐卖侵害就要说到犯罪预防,说到校园霸凌就要思考未成年人犯罪。
如此这般,儿童就成为我们谈论社会问题的一个视角、一种视野,儿童节自然是谈论的合适时机。节日总想以张扬人性、甚至要以抒情为主,但儿童节这天,如果我们不谈论早已从中读懂了的中国,我们越过孩子头顶、盯住文明的那只眼就永远只能忧心忡忡。
有的人习惯了割裂了去看,将儿童与大人分开看,将孩子与社会分开看,将自己的孩子与别人家的孩子区别对待。制造有毒奶粉的不会喂给自己孩子,驱赶打工子弟返乡就学的另有其人,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成为受害者,让自己的孩子幸免于难,可真的是这样吗?
只怕未必。在毒地影响学校的事例中,我们发现环境污染无差别地伤及中产阶级家长对子女的希望。而在留守儿童与未成年犯罪率的转化中,我们发现社会之恶并非来自别处,而是一种勾连起原本不相干家庭的循环。在儿童节或者其他时候别过脸去,都不会消弭同为受害者的成因。
而在儿童节这天,归纳大人/社会的责任,为的就是不让孩子重复踏上那些不良的道路,让孩子的未来逃离那些被阴影笼罩的部分。大人如何承担?也很简单,如果你不想自家孩子怎样,那就不要那样对待别人的孩子。你要把自家孩子与别人的孩子往同一个地方带。
对于节日,我们习惯于通过过量的诗意,令其变得珠光宝气,以致于同一个儿童节在不同境遇的儿童那里有着悲欢离合般的感受。而我们又太忌讳谈论包含丑恶的现实,总认为孩子小不必知道。实际上,不谈论不是保护纯洁的孩子,而是掩盖自己建构并维持现实的这一难堪事实。
总之,在儿童节这天不应只计算给孩子制造多少美丽的憧憬,大人及社会更应树立勇气,处理好儿童成长过程中环绕的沉疴积弊。不让它们制造大伤害大麻烦,避免它们虎视眈眈地等在孩子的前路。在儿童节里遐想、读懂中国之后,我们静候这份终极礼物的到来。
( 责任编辑: 孟洋洋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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